007 秦小娘设计“卖女儿”
秦小娘高傲地理了理衣襟，在众正室大娘子面前像只花孔雀一样上了二楼。
各家大娘子向秦小娘投以羡慕的目光，陆氏也在其中，大家目送着秦小娘上了二楼。
由于同福客栈是天井式建筑，一楼的人是可以透过二楼廊间栏杆观察楼上人的举动，恰好江舟寒和秦小娘的坐位是一左一右，两人的举动皆在众目睽睽之下。
众人远远瞧见江舟寒的嘴动了动，秦小娘的脸色变得铁青，骤然离席。
陆氏见状，思量几分后，便悄悄起身，随便拉了个小二到角落里，耳语几句，又塞了银子给小二，见小二飞奔上二楼，脸上浮现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。
黄昏时分，秦小娘气呼呼地回到院子里，彼时姜沉鱼正和彩云在开心干饭。
“气煞我也气煞我也！”
姜沉鱼以为是自己把送鸡汤的事情搞砸了，所以秦小娘才如此大动肝火，连忙站起身，怯生生立在一旁。
“小娘，不气不气。”彩云很有眼力见地递上一杯水，“小姐说了，反正沈大人也不会收下鸡汤，撒了就撒了，没关系的。”
“哎哎哎！”姜沉鱼扯了扯彩云的衣袖。
这傻丫头，咋啥都往外说。
秦小娘见姜沉鱼担惊受怕的模样，笑着上前宽慰道：“我肯定不是气这个呀，车夫都把前因后果跟我说了，小鱼儿又不是故意的，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，对吧。”
“那小娘刚才在气什么啊？”彩云探头问道。
说到正题，秦小娘的脸上又浮现出愠怒之色：“陆文婌真是痴心妄想，竟然想踩着我二房的肩膀往上爬。”
姜沉鱼了无兴趣，目光转向别处：原来又是妾室和大娘子之间的恩怨。
她可没工夫宅斗，她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撮合沈让尘和姜云枝。
秦小娘骂骂咧咧说道：“江舟寒那小王八羔子，带着个面具装高雅，没想到是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！”
面具？
听到此处，姜沉鱼轻蹙眉：今天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人戴面具，是什么时候来着？
“那么多人找他买粮，连官府都派了人来问，他单单只跟我一个人谈生意，没成想他跟我做生意的条件竟然是要你！”
“要我？！”姜沉鱼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，没理由啊，这身子不是昌州第一丑女吗。
“要你陪他吃一顿饭。”
“还好还好。”姜沉鱼松了一口气，“嗯？不对，干嘛要我陪他吃饭啊？！”
“就是啊，这男未婚女未嫁的，父母兄长俱不在场，孤男寡女独处一室，传出去了，你的名声不是全没了嘛！”说到此处，秦小娘表现得义愤填膺。
“所以你没有答应那个那个江舟寒，对吧？”
“当然啊，可是陆文婌那个贱妇，我前脚刚骂了江舟寒一顿，她就巴巴地见风使舵，倒是替你答应上了。可笑，平日里说什么一荣俱荣要维护姜府体面，真到了节骨眼上，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她是信手拈来啊。”秦小娘表情里满满都是厌恶，“等事成之后，她买了粮做赈灾的大好人，我家小鱼儿身败名裂，到时候再放出消息说是你不洁身自好，她就置身事外了。”
“大娘子平日里看起来和和气气的，竟然是这样的人吗？”姜沉鱼轻蹙起眉头，又想起今日在沈府门口遇见姜辞盈的事儿。
若姜辞盈真有意于沈让尘，依大娘子的作风，必会有所行动，若我真的助姜云枝入了沈让尘的眼，大房必会视她为眼中钉，到时候又该如何应对呢。
这一环扣一环，要想完成这任务，目光得放得长远长远再长远。
唉，当初干嘛口嗨啊。
想到此处，姜沉鱼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，秦小娘见状，轻抚着姜沉鱼的背，安慰道：“不过小鱼儿你别怕，陆文婌有心眼，那我的心眼就比她更多一个。幸亏为娘隐隐感觉不对，换了衣戴了面纱，悄悄地把江舟寒约出来重新谈了一谈，这才知道陆文婌的诡计。”
“叩叩——”
敲门声传来，秦小娘立刻噤声。
彩云开了门，姜沉鱼探头去看，来的是伺候在陆文婌身边的一个丫头。
“四姑娘，大娘子差我给您送来一张拜帖。哦，秦小娘也在，见过小娘。”
彩云看了眼秦小娘，在她的眼神属意下，收下了拜帖。
秦小娘挠挠头，故作无意问起：“昌州收成不好，灾民那么多，哪家贵妇还敢办集会啊？”
丫头浅笑道：“奴婢也不知其中具体缘由，只听大娘子说这是要商讨城中女眷们联合设棚施粥的事宜，要四姑娘好生梳洗，准时赴会。”
秦小娘上下扫了那个丫头一眼：“行了，回话去吧。”
遣走丫头后，彩云适时关上房门，秦小娘捏着拜帖道：“瞧瞧，正说着呢，就巴巴地送上陷阱来了，办事这么利索，月初我要的一块布料，到现在都没送来。”
姜沉鱼接过拜帖一看，大致意思跟那个丫头说的差不多，这字里行间根本就没提什么江舟寒的事，就等着姜沉鱼真的傻傻赴宴，到时候就算真被江舟寒污了清白，旁人从大娘子身上抓不到一点错处。
收下拜帖，姜沉鱼一脸崇拜地看向秦小娘：“还好小娘你机智过人啊。”
秦小娘得意地说道：“那当然，肥水不流外人田，这好处能让她陆文婌白白占了？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姜沉鱼忙不迭点头，忽然觉得不对劲，疑惑道，“等等，你刚才说的……肥水不流外人田，什么意思？”
“江舟寒那小子，还算是个善解人意的，我跟他对峙之后，他说，毕竟我是你的生母，所以还得听我拿主意。我跟他说好了，他呢，与陆文婌虚以委蛇，明日再跟陆文婌直言你未赴宴，她便拿不到粮食。而我呢，明日再找个借口打发你出去，悄悄地与他见面，买粮的事情，也就谈成啦。”
“你这不是卖女儿吗？”
“小娘你怎么能把小姐卖了呢？”
姜沉鱼和彩云异口同声地说道。
“怎么能说是卖呢？小鱼儿，你放心，到时候我会寻几个身手好的护着你，包管一点问题也没有。此招虽险，胜算却大。”秦小娘摸了摸姜沉鱼的脸蛋，道，“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，要想钓到金龟婿，就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才行。”
看着秦小娘笑得灿然，彩云咬唇沉默不已，目光却在秦小娘和姜沉鱼之间来回移动，最终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，把目光定在了姜沉鱼身上。